胡适 : 围剿中倒下,验证中崛起!

胡适在那个血色的黄昏永远倒下,他的精神思想却在生前死后的一切批斗和围剿中站了起来!
1962年2月24日(星期六),元宵节庆刚过5天,对一年前被诊断患有冠状动脉栓塞症加狭心症的中央研究院院长胡适,那是日程排得满满的一天。
该院举行第五次院士会议及新届院士选举,接着是中午聚餐;下午五点钟还设有百多人出席的酒会……大会不设开幕式,以傍晚的酒会取代。
胡适就是在酒会结束时心脏病猝发而与世长辞,就此巨星殒落!
胡适在3个多月前刚受到 “围剿”,他接受美国国际开发总署的邀请,在台北为“东亚四国科学教育会议”开幕礼发表讲话:《科学发展所需要的社会改革》。胡适临时接到请柬后才得知被主办方摆上台,连夜赶出他一生中最后一篇英文讲稿。
胡适开场白的话语仿佛已为他演讲引发争议下了一个自知之明的注脚:“我今天被请来说话,我很疑心,这是由于负责筹备这个会议的朋友们大概要存心作弄我,或者存心作弄诸位;他们大概要我在诸位的会议开幕的时候做一次魔鬼的辩护士……要我说几句怪不中听的话,好让诸位在静静的审议中把我的话尽力推翻。 我居然来了,居然以一个魔鬼的辩护士的身分来到诸位面前,要说几句怪不中听的话给诸位去尽力驳倒、推翻。 ”
“魔鬼的辩护士” (Devil’s advocate) 是指提出跟多数人看法、主流思想、政治正确不一致的观点的那个人。胡适挑战大多数人的 “公论” ,还批评世间有一种最流行的迷信,叫做 “服从多数的迷信” 。
在傍晚的酒会上致欢迎词时,胡适提到“围剿魔鬼的辩护士”事件时说 : 我去年说了25分钟的话,引起了围剿,不要去管它,那是小事体,那是小事体。我挨了40年的骂,从来不生气,并且欢迎之至,因为这是代表了言论自由和思想自由……
讲到 “我挨了40年的骂,从来不生气,并且欢迎之至”时,据称,胡适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他的嗓音发生了变化,身体开始发出轻微的颤抖,应该已感到不适而以“今天我们就说到这里,大家再喝点酒,再吃点点心吧!谢谢大家。”
欢迎词在此刹住,但是胡适并没有马上离开,为了不让在座的每个人因他先离开而扫兴,一直坚持到酒会结束,在送客时,他倒下了!
那一天夜幕垂下,倒下去的胡适是永远倒下了,再也没有醒过来,再也没有站起来……
胡适离世的第17年后,中国大陆官方配合“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在吻合胡适实验主义的“实践是检验真理唯一的标准”声中,最早发表了重评胡适的重要学术论文,引起党政内部巨大震动,北京、上海等地的一些重要刊物也相继发表了胡适的研究文章,不过,胡适作品书籍全印有“内部发行”字样。
胡适殒落20年后,他的书籍才从有限制地出版到较宽松处理,有关胡适的研究工作也全面解冻……直到1985年, “内部发行” 字样才开始被拿掉,大陆公开出版胡适书籍。
距离他倒下不起已经23年,大陆终于实事求是地对待胡适,让大師魂兮归来!
50年代开始,大陆就开始凶狠批判胡适……在知识分子思想改造运动中,胡适在大陆的小儿子胡思杜站出来批判自己的父亲,还在香港《大公报》上发表《对我父亲——胡适的批判》一文,斥责父亲是 “帝国主义走狗及人民公敌” 。
胡适在他的日记里剪贴相关报道之外,但未过多谈及此事。至于胡思杜被打成了 “右派” ,因承受不了打击,在1957年9月上吊自杀,胡适是在8个多月后才确定恶耗。
大陆按照政治需要狠批胡适,之后将之列为重要的思想战略工程, 1955年3月到1956年4月,单是《胡适思想批判》文章就洋洋三百万言,164名文人撰写,共成八册。
胡适被政治定性及批判为“资产阶级自由主义的代表”、 “反革命性的人民公敌”、“资产阶级自由主义的代表”、“美帝国 主义走狗”和“独裁者蒋介石的僮僕”,并且企图把他剔除在五四历史之外。
不错,胡适临死前说他挨了40年的骂,有人把他丑化为“蒋氏家臣”,国民党政权的“文化打手”,有人把他宣传成“蒋介石的奴才”…… 可他倒下去的那晚,蒋介石在日记中仅寥寥数字写道:“晚,闻胡适心脏病暴卒。”
蒋介石在他的日记中记下不少他对胡适的憎恶……
隔几天蒋在日记的“上星期反省录”中,真实表达了对于胡适之死的感受:“胡适之死,在革命事业与民族复兴的建国思想言,乃除了障碍也。”
在蒋介石的“革命事业”与“民族复兴”政治议程,胡适是僮仆、打手、家臣、奴才?
蒋介石其实有他的答案,他的日记中记下不少他对胡适的憎恶,包括指控遭胡当众侮辱,“我不知其人之狂妄荒谬至此,真是一狂人”,他骂胡“狭小妒忌”、“ 胡说”、“猖狂”、“狂妄”、“无赖”、“可耻”、“政客”……
在蒋介石的眼中,晚年的胡适是:
• 只顾个人而无视国家,依赖外部势力而不遵循国法,只有自私而没有道义,其人格等同于野狗的狂吠。
• 胡适无耻且可笑,他不自量力,试图以其不懂政治、反对革命的学者身份来操纵革命政治,这是极其危险的。因此,蒋决心不能辞职,因为如果让这些居心不正的人掌握国事,必然会断送国家命脉。
• 作为政客,胡适以学者身份向政府投机取巧,以官位和金钱为目标,蒋认为这与骗钱、要钱唱中立的行为几乎无异。政客们既要做官,又要讨钱,还要特别以“独立学者”的身份标榜自己的清廉不苟。蒋对此感到非常失望,叹息士风堕落,人心卑劣。
• 蒋认为,今日如胡适等一般的政客无道义、无人格,只是打着“自由”“民主”的假旗号来提升自己的地位,满足私欲,完全无视国家的前途与事实,这让人悲叹。蒋经国向蒋转述了与胡适的谈话,蒋才知道胡适不仅狂妄,而且愚蠢成性,竟然建议蒋“毁党救国”,这与共匪的目的如出一辙,蒋认为胡适对国民党的仇恨甚至超过了共匪,感到十分可耻。
这也解释了为何胡适受到有蒋家及官方背景人士的“围剿”,甚至把他所提倡的自由、平等、民主、宪政理念带到立法院去质询。
时过境迁,他思想的灵光自20世纪延伸到21世纪冉冉上升,经百年岁月的淘洗,盛而不衰,熠熠夺目,多少意识形态、政治教条、形形式式的主义和信仰皆已褪色无光,有些完成了历史阶段性的任务,有些被改良、修正得面目全非,有些早已淘汰得渣滓无存,在灰飞烟灭中,多少历史的峥嵘已成悼念和缅怀的陈列品,更有些成了耻笑的垃圾……
多少革命主义和标榜政治正确的愿景与运动已经随风而逝,有些被揭发是权谋手段,是行使霸权的幌子,是凭不正确的“政治正确” 来蛊惑民众,是扭曲现实认知的“服从多数的迷信”,很多的政治教条与术语经不起胡适的“实验主义”之考验,经不起胡适思想的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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