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衬托
西班牙斗牛节──
首都马德里其中一座圆形斗牛竞技场万人咆哮，为祭祀死亡那浪漫优雅的美感及屠戮艺术的刺激而热情奔放、血脉贲张。这种歇斯底里的疯狂崇尚却被描写作“凝视死亡的眼睛，往往会生出真正的柔情”。
被刺杀的公牛肯定从斗牛场运送给各特定餐馆；躁动的、愤怒的、力大无穷的纯种野性斗牛总有办法被烹调得十分多样化，十分美味可口，不管切自哪个部位。
牛的一生只不过是为了衬托斗牛士的神勇，配合英姿飒爽的斗牛士之演绎，突出他们精练勇锐的完美形象，以及如何幽雅从容地跨越死亡之谷。
完成任务后，就是桌上佳餚！
（二）意外
忘记是哪一年了──
但清晰记得那一晚是在美里，大型演出活动结束后，带领中国巡迴文娱团数十人及参与工作的同事前往已预先安排好的地点宵夜。
基于演出前大家只吃些点心，所以散场收拾好道具乘车抵达时已经饥肠辘辘，一大伙人竟然等了约40分钟还不见上菜，我非常火滚，大概也像斗牛场的公牛从躁动到愤怒那样吧……气氛相当不好。
同桌的中国团团长的一位女助理显然要把气氛缓和下来，说要给我讲个“故事”，关于西班牙斗牛场附近一所餐厅的“故事”──它的菜单就是斗牛场当天 “战利品” 的各色美食。
一名游客有好几晚在此餐厅光顾，而且必点牛鞭，大快朵颐，非常满意……不过这一回例外。
顾客向服务员反映应该是弄错了，递送到他桌面的这盘东西不可能分量缩到这么小这么少。
服务员告诉顾客说：对不起，先生，今天斗牛场上斗死的是斗牛士，不是大公牛！
这绝对是个意外。
（三）刺杀
西班牙斗牛Toro Bravo是特殊的牛种，用于斗牛。
整个西班牙，每天被剌死的公牛估计超过60隻，斗牛士有一把长矛、六支花标、四把不同的利剑以及一把匕首。他有弯头短剑、十字头剑，有剌向心脏的，也有插向中枢神经的……总之，又长矛，又花枪，又利剑。
李敖在他《不屈的斗牛士》提到，斗牛士斗牛就是先往牛的脊背扎，使牛痛苦，把牛的体力尽量地消耗，使牛尽量地疲倦，尽量地愤怒。它是人类所订的规则，牛被人在马上先把它刺伤，使牛的体力、战斗力都降低，可是牛还是有个机会，牛也会反击，这反击就是牛拥有的一个机会，把斗牛士刺伤，重伤，或者扎死，酿成机率微乎其微的意外。
決斗的高潮在最后刺杀，斗牛士须从牛背一剑刺向牛的心脏，这动作讲究速度、力量和准确性。
（四）规则
这裡说明一个要点：
规则是人订的，牛在人订的规则裡决生死。
规则的制订本来就是人活牛死，除非发生意外。
西班牙公牛那么强大，那么野蛮，但是也只能在人订的规则下玩命；红布巾、长矛、梭镖、长短剑全在斗牛士手上，再强大的公牛也斗不出尊严，也只能一死。
关键在于规则──
既然整套斗牛规则都是用来应付牛的强大体积与力量，而且，处处帮斗牛士去抵消和挫败它发起飙来的牛逼……
现实中的人类社会、马来西亚社会不也是如此吗？
情况就像李敖所说，牛在一种很不公平的规则下被人干掉，可是牛还是要挣扎，要抗议，即使抗议没有用……“在不平等的状况下，你如何面对问题、解决问题，这样才能看出你的真本领。”
如果在别人制订的规则之下进场，如果没沾到规则的制定权，如果规则本身就预设了不公平的结果，看穿了这些，肯定更加鄙夷某些大言不惭的政治人物如何蛊惑与忽悠民众。
03-11-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