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Q苟活之道:自轻自贱No. 1

鲁迅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笔下的阿Q就是这么一个形象的人,一个在社会底层饱受凌辱和剥削的可怜之人。

鲁迅塑造过很多形象,阿Q非常典型,向权势下跪,向更弱者出手。

照理,阿Q必能获得同情分,殊堪悯恻。

阿Q真正可怜之处在于他愚昧,不管认不认同,他的遭遇倒不怎么让人觉得他太可怜──关键在于他有打败屈辱,自我安慰与修复的 “精神胜利法”…… 加上一肚子坏水,人家欺侮他,他也欺侮弱小,可恶且可恨的程度经常更甚于可怜。

砂拉越文化研究学会最新一期的《探索者》封面配合它之前所办的“文化思想交流茶会──认识阿Q正传” ,选用的画图是“原来我也是阿Q”,饶有寓意……

在该文化思想交流茶会上,筹委会主席张光福说,“阿Q精神”已在某些政坛人物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针对民族权益,特别是民族教育面对横逆,竟借藉“新马来西亚精神”说词自我麻痺。

我也琢磨,如果咱们自嘲为阿Q,那该怎么看待咱们选出来行使公权力的政党和政治人物呢?如果咱们可以“原来我也是阿Q”,政党和政治人物又怎么不可以?

要回答这个问题很容易,不妨把他们跟阿Q的性格特征、精神面貌作个对照。

(一)投机虚伪专找软柿子捏

阿Q畏强怕恶,奴隶性十足,如果只是如此这般,那倒也罢了,问题是他可恶且可恨,既投机,又虚伪不老实,还使坏,专找软柿子捏,骨子裡有凌弱的恶性!

阿Q在牆根的日光下,看见王癞胡在那裡赤着膊捉虱子,他忽然觉得身上也痒起来了。

严格来讲,阿Q死得糊裡糊涂,他自己也没搞清楚为何被枪毙,倒是看热闹的人埋怨枪毙没斩首好看。

我倒觉得阿Q命丧在凌弱报应(效应)。

先讲咱们常提起的 “阿Q精神”──

别小看它这“精神胜利法”,至少在精神层次上,它不输给孙悟空的七十二变,它可凭天马行空的幻觉把自己卑微(自轻自贱)成小昆虫(虫豸),任由欺凌,只要不屑捏死就行,它又能将意识膨胀成惊惧全村(未庄)的革命党,想毙谁就对谁不饶命,把大户人家的财物搬来佔为己有,至于欢喜哪个女人,大可任意挑选。

说阿Q窝囊,窝囊到啥东西都不是,可他又很有自尊,相当自负,既鄙视城裡人,又觉得村裡的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委实很可笑,全村人他都不一定给放在眼裡。

(二)膝关节会自然宽鬆跪下

在精神上,阿Q是永远不败的胜利者,总有办法感觉良好。

现实中的他又是另一回事,是个道地的投机分子,极畏强怕恶,奴隶性十足,一知对方有些来历,膝关节立刻会自然而然的宽鬆,便跪了下去,再也站不住了。

阿Q曾说自己可能姓赵,结果传到村里乡绅赵太爷的耳朵,把他叫去叱责一顿,说你阿Q是什么东西,凭什么也配姓赵?大骂后还掴他巴掌……连赵府的下人都凶起来,不放过霸凌的机会。

阿Q小D互揪辫子打成一团,其实是阿Q “自己打自己”的戏谑画面。

阿Q基本上没有底线,有了这教训,此后绝口不再提自己姓什么,等于忘了我是谁,也忘了曾感受到跟赵太爷原是本家的光采……本家这回事,他未必沾上边,即使真的同姓,有赵太爷在,他就不可以姓赵。换句话说,阿Q连继承姓氏的最根本权利都被剥夺。

《阿Q正传》主角跟他同在社会底层的村民一样,向上卑躬屈膝,对权势妄尘而拜,但是,对无产劳动阶级的,却很不客气,很冷漠,有机会就踹上几脚。

(三)我是虫豸,还不放么?

阿Q打从心里看不起两个人──

第一个是王癞胡,又癞又胡,阿Q非常藐视他,儘管两人都长癞疮疤,阿Q最低限度曾进过几次城,有点见识,自认比王癞胡“高级”,连坐在一起还觉得简直在抬举对方。

两人在墙根下往自己衣服与身上捉虱子丢进嘴裡咬,在卑鄙龌龊中 ,摆明是阿Q找碴,而且先使拳头,结果是自觉比较高傲,这次比较武勇的阿Q反被王癞胡扭住了辫子,拉去撞牆,再大力摔开,跌在6尺多外,可谓自讨苦吃。

另一个阿Q更看不起的人是又穷又瘦又乏的庄家短工小D,在阿Q眼中,小D的档次比王癞胡更低,阿Q生气饭碗被小D抢走,大户人家不再僱自己当短工,仇人相見,阿Q興師問罪,準備把小D打一頓。

阿Q每次被閒人欺负、拉其辫踫响头时总以 “我是虫豸——还不放么?” 来央求放手。

阿Q怒目而视,骂小D是畜生时口水都喷出来,小D彷彿有点胆怯(谦逊),这让阿Q更凶了起来,先动手发难,结果两人互相拉扯辫子,折腾了 二、三十分钟不分胜负,这说明阿Q连他认为最有把握制服的小D他都赢不了。

小D的形象其实就是阿Q之2.0版;阿Q之后,小D就是阿Q,这点无甚悬念。

阿Q每次被閒人欺负、拉其辫踫响头时总以 “我是虫豸——还不放么?” 来央求放手;这次,他骂小D“畜生!”时,小D竟然是一样的口气,一样的央求:“我是虫豸,好么?……”

“我是虫豸”明明是阿Q自贬开脱的标籤,把自己微小化到不过是隻小昆虫,比畜生还要卑微低贱,还要微不足道,就是要你鄙视我阿Q,当作你在打的是小昆虫,小昆虫太不值得你打了,还不放手乎?

阿Q小D互揪辫子打成一团,其实是阿Q “自己打自己”的戏谑画面,两个在社会最低层的傢伙不只无产,连固定工作和贵姓大名都没有,求生手段竟然是自轻自贱到“我是虫豸”,以为只有把自己降格到比畜生还要卑微低贱,才能博得他人谅解,这才是苟存之道。

阿Q自觉是第一个能够自轻自贱的人,他自豪的就是”第一个”,状元不也排在”第一个”吗? No. 1就是至高荣誉……基本上,小D年纪不大,已有了阿Q的一些能耐……咱们当下一些政治人物,不用两年就已掌握得 七七八八。

23-01-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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