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2“砂拉越日” 前夕,再读李永平的《婆罗洲之子》,整篇小说引不起我的激赏和共鸣,不料它那 “过分光明的尾巴” 却触发神经的悸动。
第一次阅读是在小六时,基本上,也理解不来;半个世纪之后再翻阅,竟被它“过分光明的尾巴”所“击溃”,因为,太阳并没有从东方升起,洪水也没开始退去。
如果说那是小说家李永平53年前的美好想望, 那么,53年后的当下,在被长期撕裂的政治倾轧中,实境已更加碎片化,只有更加“穷山恶水”,更是“风雨凄凄” ……整的而言,种族主义的紧箍咒一天都不解,相对和谐的犀鸟乡半觉醒中嘶喊诉求,同样也碎片化的索权口号四起,连马路都奔驰着“砂拉越之子”,大量展示标榜砂拉越身分的老旗帜……
难道说咱们原乡被綑绑着什么“原罪”吗?
不!龌龊卑劣的政治咒语,不思上进的井蛙执政才是施加“原罪”的悖逆。
婆罗洲文化出版局的《海豚》月刊是我小学时期连续订阅了数年的杂志,班上活动的竞赛,李庆祥老师都自掏腰包,奖励以若干期的《海豚》,加上自己在《海豚》投稿,也挣得一些订阅费,反而不常向母亲讨钱付费。
每本《海豚》月刊售价两毛半,那时候,裤袋有一毛钱到镇上蹓跶,一路还要不时摸摸看有没丢失,足以享受无比丰富的乐趣。
婆罗洲文化出版局1968年出版它1966年徵文比赛优胜作品──李永平的《婆罗洲之子》时,唸六年级的我也有一本,而且读了。
去年,《婆罗洲之子》被冠以“李永平初探婆罗洲的成名作” 与《拉子妇》全新结集出版,“一部无可忽视的国族哀歌!掀开种族裂痕、再现婆罗洲乡土传奇……那是让人生畏、又让人终生难以挥别的母土……”
李永平写《婆罗洲之子》时是18岁,相比一些同龄的文学才子才女,《婆罗洲之子》这篇作品根本无法突显他有特别出色之处,行文粗糙;儘管所放大的种族意识形态也有商榷的馀地,不过,18岁的他“另类”的是:一头栽入种族身分认同的纠葛,陷入一种綑绑着原乡的“原罪”之挣扎中,有呻吟,有悲悯,有愤怒,也有控诉!
美国哈佛大学 讲座教授王德威说:《婆罗洲之子》这篇小说有个过分光明的尾巴,也许代表青年作家的期望甚至文学奖的趋势……
“过分光明的尾巴”发生在7天连续下雨,山洪爆发的那一刻,来得太快太突然,如今读来,还真不知所措。
患难中反见人性和真情冲破了种族藩篱,萌起了过满的希望──“我相信有一天,没有人再说你是达雅,他是支那了。大家都是在这块土地上生活的……是的,我们都是婆罗洲的子女。”
结尾时正是:“太阳从东方升起,洪水开始退去。”
21/07/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