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戈尔 《飞鸟集》的诗句“樵夫的斧头,向树乞讨斧柄,树便给了它”──
诗人把斧跟树拟人化,可以这样来理解:“樵夫的斧头向树乞讨斧柄” 跟“树便给了它”之间是有个过程的,而这过程必然产生彼此所能接受的契约。
换句话说,双方把认知建立在善意的基础上,树的信任绝非要自取灭亡。
可斧柄一完成,套了上去,斧头即可发挥作用,在树木的面前,权力就操纵在手了。
权力的性格是傲慢的,膨胀到一个程度就嚣张跋扈、为所欲为。
权力的习性本来就是要无节制地膨胀,它最厌恶的应该是契约的束缚;它要滋长,它所以需要森林法则的生态。
权力越大,就越紧紧地拥抱森林法则。
契约恰好相反,一踫到森林法则,契约关係会变得很脆弱。
很多社会契约失效,原因就在于被权力掐住了脖子,利益被摆在中间,由强者说了算。
儘管文明社会秩序是通过缔结,并尊重以契约作为共识基础,但是,森林法则却无时不刻在唆使实力强化,让实力胜利,让权力更强大。
权力会不断滋长茁壮,权力会剥削契约的话语权,乃至契约坚持有效的权利。
在一般情况下,契约不会自我壮大,儘管它把持着道德力量,就像以选举宣言作为票选导向一样……宣言不是圣经,也没有人视它为圣经,可却被公认是承诺与道德的基础。
要权力履行契约的责任,或者说要权力遵守契约是民主政治意识醒觉的一种表现方式;最起码,监督不许权力膨胀到嚣张跋扈,造成失衡及不受约束,反将契约推翻否决,挥斧大肆砍掉树木。
这样的监督,对权力偏离契约的蛛丝马迹发声并不等于不给它时间去履行职责。
不给机会让权力在社会契约的道德精神下走失跟不给权力时间工作是完全两码事。
珍视契约的的社会不会对权力纵容,也不会对权力的偏离表现得很冷漠,它肯定清楚自己是树林,权力就是那把利斧!
曾经有过一位德国神学家写过一首很出名,且还常被引述的诗《起初他们》,大意是说:起初刽子手冲着共产党人而来的时候, 他沉默不理,置身度外,因为他又不是共产党人;然后他们又对付了犹太人、职工会的人和天主教教徒,他也一样保持事不关己,沉默如斯……最后刽子手向着他来,那时候,再也没还在的人站出来为他说话了。
纵容权力不受制衡地膨胀跟对它的跋扈保持“干爷何事”的冷漠一样,对社会契约而言,都是在“助纣为虐”。